劉元春：對於小微企業的救助力度不能因爲外部衝擊減弱就減少，而是要持續加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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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元春（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
導讀：
劉元春教授認爲中小企業是就業的主力軍，中小企業穩就業就穩。他從中國人民大學國家中小企業研究院的數據庫中，判斷當下中小企業面臨的困難還是比較大的：小微企業第一大問題是訂單不足、開工不足；第二大問題是由於人力成本、原材料成本所導致的成本上升問題；第三是日常經營資金的短缺；最後一個是發展資金的短缺。因此，未來就業目標的實現面臨一些困難。對未來怎樣保中小企業保就業，他提出了一些政策性的思考。一方面要給予中小企業相應的紓困基金，直接給予資金的補貼；另一方面是給予訂單，這體現在大型企業、大型項目的訂單能否在很大程度上針對一些小微企業展開，另外，政府採購能否對中小企業進行關注。
正文：
“穩就業”是穩經濟和穩社會的關鍵樞紐，《政府工作報告》中有大量的篇幅重點討論就業問題。中國經濟演進到當下的確面臨了一系列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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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傳統的穩增長目標與穩就業目標出現了一些偏差，簡單的GDP增速的達標不意味着就業率的達標。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GDP就業彈性在逐年下降，GDP增長永遠體現在技術進步、產業升級，體現在對於勞動力的替代，從而導致增長帶來的就業沒有那麼大，因此，就業的壓力很重要的在於經濟復甦與就業復甦的這種不匹配性。
二、就業是一箇舊問題，但它是一個新統計。靈活就業出現後，在新業態新技術的推動下，就業的形勢在疫情期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如何在新的統計口徑里正確認識就業的問題和制定相應的政策，這就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
我想重點談一個問題。中小企業是“穩就業”的主體，中小企業穩，就業就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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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全球中小企業所解決的就業量佔全球總就業量的70%以上。中國1.4億戶中小微企業主體就業佔全國總就業的比值超過85%。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20年底國有企業的總體就業量爲5562萬，佔總就業比重7.5%。可以看到，在中國，小企業、民營企業的就業比重是非常大的。但是，“穩增長”的政策工具、政策包永遠是從大企業、國有企業向小企業和民營企業進行滲透，這是我們的體制決定的。因此，可以看到，在疫情下經濟復甦的進程中，GDP的復甦和就業的復甦具有不同步性，集中體現在最近的一系列的參數上。比如，PMI指數已經連續幾個月在枯榮線之上，同時連續兩個月進行反彈，但小企業PMI指數不僅沒有處在枯榮線之上，反而在枯榮線之下持續回落。我們看到一個現象，大中企業和小企業間出現了急劇分化，這種分化所帶來的很重要一點，是復甦進程中就業在承壓。因此，傳統講到的“滴漏效應”“涓滴效應”，“大河漲水小河滿”的現象，在目前這幾個月裡還沒有顯現，因爲小企業PMI指數從2021年二季度開始已經持續了三個季度的連續下滑。這警示我們幾個問題。
1、對目前就業形勢的判斷是有一個持續向好還是目前正處於需要加速扶持的過程？如果大型企業和小型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發展指數的下降，表明目前就業形勢並沒有像其他參數那樣有一個企穩跡象，反而有一個持續承壓的跡象。原因是什麼？對於小微企業來講，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一種持續的衝擊。雖然這種衝擊的增量在下降，但是這種累計效應與小微企業的承受能力相悖而行。導致的結果是，小微企業在救助加速、整體刺激加速的過程中，對就業的吸納能力反而到了頂點，它不得不通過裁員、通過企業關停等舉措來解決目前的危機。如果簡單的通過穩增長，穩大型企業，啓動大型項目來“穩就業”，反而可能會出現“J曲線效應”，在開始進行救助的過程中，反而就業狀況沒有變化，有所承壓，這是我們要注意的第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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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助中小企業的方法到底怎麼樣？要穩定中小企業也是《政府工作報告》的一個核心，目前，對於中小企業的救助上升到一個很高的高度。但是救助的方法是否有效，是不是小企業復甦、保證就業所面臨的核心問題和矛盾？目前，中國人民大學國家中小企業研究院做了很多的抽樣調查。抽樣調查發現，小微企業第一大問題是訂單不足、開工不足；第二大問題纔是由於人力成本、原材料成本所導致的成本上升問題；第三才是日常經營資金的短缺；最後一個纔是發展資金的短缺。所以，減稅降費對小微企業救助的確很重要，降低成本也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要給予它訂單，讓它能夠生產。如果一個企業沒有生產，減稅降費對它就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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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爲目前《政府工作報告》的定位非常重要，因爲它體現了持續加碼的一種定位。我們當然也希望在一些新的路徑上，針對目前的一些核心問題，進一步進行加碼。在這上面，我們的政策可以進一步的更加精確，在“穩就業”方面取得的效果也會更好。
（整理自劉元春於2022年3月9日在中國宏觀經濟論壇（CMF）宏觀經濟熱點問題研討會第42期：“疫情下我國就業形勢與就業模式變化”上的發言，未經本人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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